灵惜道:“云姐可否为奴家选上几个适用得人了。”
云忻微微一怔,早于习惯在这段亲密无间姐妹情中听话了,调匀呼息浅笑道:“愚姐认为陈廷敬是皇阿玛先生,文渊阁大学士,为政清廉,在名儒汉臣中名份极高;张廷玉保和殿大学士、军机大臣,心性和平端正,学问优长自当可用;曹寅,自其祖父起为满洲贵族的包衣奴仆,隶属正白旗,官至通政使、任江宁织造、巡视两准盐漕监察御史,算得上皇阿玛最为信任汉儒臣子;还有一个现任正二品大理寺正卿单枫,他官职不高,沉稳干练;具说他还有一个从三品下五旗参领,未满二十岁品貌俊秀得儿子叫单俊,父子俩均是堪用之人。”
灵惜默然片刻,拣一粒香药葡萄在口中慢慢嚼了道:“奴家觉得姐姐辛苦了。”
这一句入耳令云忻迷茫不解,她似觉自己越发猜不透这个与自己青梅竹马亲密好友,或许这个常年生活于孤寂宫闱之中得红颜太过于依赖于灵惜,她为这个女人心尖生长如芒锋,为这段错位感情付出了一生心力,实为可悲可叹。
日子这样悠游过去,时光忽然一转以然是深秋了,大队人马回到紫禁城中,表面上灵惜在碧芸宫中静心安胎,实则上她们姐妹在赫赫天威护佑下,各尽其才赢得大清海晏江河清,在这盛世太平之下,围绕着争宠上演宫心计越演越烈。
彼时秋光正好,庭院满园繁花已落。那苍绿的树叶都已然被风薰得泛起轻朦的黄,连带着把那山石上的厚密青苔都染上一层浅金的烟雾。
灵惜坐于碧芸殿榻上专心阅折,她着袭红若朝霞的软毛织锦宫裙,松松梳一个摇摇欲坠的堕马髻,斜挽一支赤金扁钗,别无珠饰,仪态高贵愈显,闻之脚步声,见察尔平着袭填金刺绣薄罗长袍,越发显得目如点漆,器宇轩昂,端了燕窝进来。就放下手中笔,察尔平亲自把盏喂给她喝道:“主子,你有了身孕,尽不得累。”
灵儿慢慢饮了几口道:“我何尝不想好好养胎,可终不能因私忘公,担误了公务,本王听说外面不利于娆姐传言越来越多了,可是真得。”
察尔平苦笑道:“主子也知道自从你有了孕,议政会就由娆格格主持了,她傲娇自诩,直言果敢,自她主政以来,百官们都对她敬畏莫名,奴才还听说她近些日子常与一些怀有功名,汉儒年轻臣子来往过密,这或许就是讳言由来了。”
灵惜拿住手中的茶碗重重一震,茶水四溅,半晌方恨恨道:“自入宫门以来,我们姐妹整日里为大清政务费尽了心计,换来得尽是那些无良臣子们算计,他们心思本王何以不清楚,他们只不过是想将自己家族后辈送入后宫,以保全自己族人安享皇家得荣宠,打听清楚了,娆姐交往那些汉臣儒臣家世了吗!”
察尔平道:“奴才慎察之下与娆格格最近来往密切显贵公子有汉家二品掌礼司的员外郎之次子白皓飞;礼部汉家尚书之子张暮焰;正一品汉八旗大学士刘行远之次子刘木明;从二品内阁大学士裴尚清得次子裴烟雨;还有一个是正二品大理寺正卿单枫之子单俊,他们都是朝中汉儒年轻显贵臣子才貌最为出众有功名之臣了。”
灵惜心里微微感慨,曾经情同姐妹闺中密友被这残酷世道逼得了各自心计各自谋,脸上含笑道:“若是改日得了空,你陪奴家去娆姐关雎宫筹筹热闹可行了。”
察尔平似觉流水样的时光从指间淅淅而去,见她从当初默默无闻得民女成了皇家荣贵天下辅政忠孝王,不是不能体谅她国事上苦心,只是觉得她心思越发猜不透了,这让他眼神里噙着了一弧清愁。
灵惜柔声道:“察郎,一道先太祖遗旨令奴家人生不由自己步入这座宫闱,外表看似荣光万丈,站到权利高峰时真是再也无路可退,为了我们一家人生路,灵儿注定了只能在这危机四伏宫中耗尽一生去斗去争,只是委屈你了。”
察尔平拥她入怀,清绵的呼吸丝丝缕缕在耳畔:“灵儿,在我们初遇你回眸一笑那刻起,我就深爱上卿卿了,那怕明知在你心里我只是你为了护佑自身权利得无奈选择,终身守候于你是我这一生爱你得选择,从未觉得自己委屈。”
灵惜望住他的眼睛温情,心里似觉天意弄人,毁了她求一良人,白手不相离得浮生之梦实为可悲。
是夜,小白见灵惜不曾用饭,便盛来了一碗银耳来,好言劝慰道:“主子好呆吃些什么,别伤了自己身子。”